昨天早上,捧着妻的骨灰盒,坐在回老家的灵车上,接到了家里人的电话,
因为山火的缘故,村子已经封路了。几十辆紧急救援的大客车,都停在村里面。省市各级领导,都来了。救火的直升飞机,一两天来,一直都在村子的上空,来回轰鸣着。
在路上,我一度在想,如果山火着到了我家坟地的位置,警察拦住了去路,接下来,我又将如何是好?
还好,灵车进村的时候,没有阻碍。抑或领导们的车辆,都已经离去了吧。
妻入土为安了。在救火的直升飞机的轰鸣声下面。

妻是福山张格庄人。天性勤劳踏实,来栖霞我家第一年,从未做过苹果套袋的妻,一个人,在山上套了800个袋,一度在半个村都轰动了。
干农活,妻从不拈轻怕重。种花生,盖地膜,苹果套袋摘袋,乃至于摘苹果,摘樱桃,肩抗手抬,妻,不亚于任何一个壮劳力。
从一个农家门,进入另一个农家门,妻,从未显现过一丝一毫的抱怨,更未有过一声一句地抱怨。
哪怕是在有攀比的时候。
引领着妻的骨灰,往山上走的时候,沿途看到的,我家的花生地,我家的菜园,我家的苹果园,我家的樱桃园……在在处处,妻在劳作的画面,彼时彼刻,都浮现在我的眼前了。
除了流泪,妻,我又如何向你表达我的哀痛?
妻,你这一生,究其根本,所为者何?
为我?此时此刻,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依恋。
只是,我个人绝对无法接收你的情感寄托。
为了辜负?那你又是要为什么?
总究还是一场空。
看着躺在病床上,倾尽全力急促呼吸的你,
妻,我无法抑制地泪飞如雨。
生而为人,人生一世,终了时分,却是你这般的场景。失败这两个字,都无法直颜于你。
妻,生而为人,活到你我这个地步,毋庸置疑,已经是人世间最卑微的笑话了。
淳厚善良如你,懦弱无能如我,你和我,怎么会接手这么一副牌?
原生家庭的悲剧,总究还是无法避免的。
我这一生,已经没有未来了。而我,是我奶奶唯一的寄托。
我奶奶,是地主家的女儿。在我十五岁的时候,奶奶就去世了。
奶奶生前,坐在写作业的我的身后,时不时的,夜深人静的时候,就会冒出一句话,你将来找对象的时候,千万千万不要只看人,一定要看家门啊。
这句话,在我的印象里,奶奶和我说的次数,不下两位数。
而我这一生的悲剧根源,原因很简单,
没有听奶奶的话。